陈劲松:瘟疫与城市之五——没有一二三线了,看城市变化 的肌理
文章摘要: 如果将中国城市化过去40年与美国19世纪20年代起至1930年大萧条前这一百年比是一件有意义的事: 1815年之前,美国城市人口相对稳定,大约占全部人口的10%,这与中国1978年之前的城市化水平相当。

陈劲松:瘟疫与城市之五——没有一二三线了,看城市变化 的肌理


一、三十年代大萧条,美国房地产和城市发生了什么?

如果将中国城市化过去40年与美国19世纪20年代起至1930年大萧条前这一百年比是一件有意义的事:

1815年之前,美国城市人口相对稳定,大约占全部人口的10%,这与中国1978年之前的城市化水平相当。

1820年之后,美国城市化浪潮突然爆发,一直到1920年才减缓。根据1920年的人口统计,全美一半以上的人口已生活在城市中了,这与中国2019年的城市化60%相近。就是说,中国用40年时间走了美国100年的“城市化”之路。

美国1930年之前的城市化主要得益于公路、铁路、运河、电报电缆和国内外贸易,即当时的高科技“铁路钢轨蒸汽机”技术的成熟。而这与中国近40年来发展的得益因素几乎完全一致。

在城市化已达50%以上,90多年前的1930年代,美国突然发生由“经济危机”导致的“全球大萧条”,美国一路高歌的城市化,在这场“大萧条”中发生了什么?人们普遍担心的“房价”问题发生了什么?虽然近一百年了,但回顾一下美国当时的情况,还是给我们提供了非常有参考价值的“前车之鉴”。

二、美国大萧条的真实故事

(一)房价下跌,一半按揭坏账

1930年代,经济危机导致的金融危机再导致的全球大萧条摧毁了住房建筑业,因为银行的主要资产之一(现在仍是)住房贷款,经济下滑对银行业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:

1926年至1932年间,美国房价整体下滑了20%;到1933年,所有住房贷款至少一半不能履行。华盛顿政府一开始完全滞后于经济形势的恶化速度,直到1937年才通过“救市”的《国家住房法》。简单地说,联邦政府保证购房者的贷款。对银行来说,这才免除了私人贷款的风险。

正是吸收了30年代大萧条的经验,我们可以看到,“新冠”发生后,英美第一反应就是保证“银行”正常运转,再直接给企业发补贴,并对私人按揭贷款按下三个月的暂停键。

(二)大范围系统性风险的发生和化解

取消抵押人赎回抵押财产权的诉讼,从1932年的25万起下行到1951年的1万8千起。

建立“美国联邦国民抵押协会”,帮助重建金融联营和大众范围的补贴贷款借贷。

1941年,建立了住房所有者的税收补贴。住房所有者能够从他们的税负中扣除支付在贷款上的利息。这个补贴真正彻底地使得拥有一套住房比租赁一套住房更便宜。

1944年,《退役军人权利法案》对住房具有最直接的影响,这个计划旨在让退役军人基本无需首期就能购买住房。

由此,资金和信用得以推动美国完成了城市化率的持续提高,并完成了美国的城市化下半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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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大萧条后的美国城市:城市开始真正的分化

随着“大萧条”的不断深化,美国的经济体系从一个在每个产业都有着相当大数量的公司,不断破产重组,转变为一个被称作“垄断资本主义”的集中形式:

例如,大萧条之前的汽车生产商中的重要品牌:斯蒂庞克、哈德森、塔克……这些公司分布在美国许多城市,它们的命运常常与特定城市、社区缠结在一起,而大萧条将此终结。

经济组织规模上的变化具有空间影响,尤其是对地方社区生活。财富和所有权的集中导致了行业活动更大的整合,和在社区、工作和城市之间的空间关系中的变化:

大萧条前,大多数公司所有功能都设置在一个城市;大萧条后,由于被整合和提高效率、削减成本,小而全的总部被功能分化了。

“功能分化”是选址在一座城市内的经济活动的特殊综合体的一个特征,而不是城市自身的特征。更进一步,整个国内多种多样的活动是由拥有“指挥和控制”总部的大公司水平整合的。

由此,美国在大萧条之前的各城市竞争的“百花齐放”局面,开始进入真正的分化:

——纽约、旧金山、芝加哥和亚特兰大进入超级“多样性”都会;

——巴尔的摩、底特律、洛杉矶更集中于制造业;

——波特兰、堪萨斯、明尼阿波利斯则专门从事商业和金融服务。

全美经济利益增加功能整合,形成了一个互相配合的“城市体系”。

四、为什么中国没有“一二三四五”线城市的概念了?

首先,这是一个“行政管辖区域”的概念,这个概念起源于中国城市化上半场,张五常先生总结的“县域竞争”的中国城市GDP竞争的理念。

“行政区域”在20世纪30年代美国大萧条之后,由于“行政区域”的各种城市政策不同,不能满足“经济救援”和“协同”,美国已在规划和统计上打破了以行政区划为边界的做法,进入“区域统计区”概念。比如“硅谷”和旧金山,一并纳入“湾区”,这才能真正发掘区域经济真正的运行机制和规律。

产业集群在区域上的集中和分布,由于受各城市土地、高速公路、城际交通和能源供给等影响,不可能只在一个“行政城市”展开,走向城市群分布是必然要求。

每个城市的基础公共服务,包括交通、卫生、教育、能源与排污等,在各自规划建设时,会发生“局部最优、总体不优”的浪费和大范围人流、物流、交易流的障碍。

解释不了城市的迅猛发展、衰退,与国家产业布局和周边城市的资源关系。比如,在传统一二三线的基础上,现在又要诞生所谓1.5线、准一线、准二线的概念,使得我们只知用结果来解释,而忽略发展的城市肌理。

在城市竞争进入“深度城市化”,也就是城市化下半场时,误导竞争进入“同质化”。比如,每个城市都在“打造”金融中心和“高科技产业园”、“文化创意园”等,这都是比照“一线”城市的标准进行,而忽略了城市的各种独特资源、禀赋和限制。

中国高铁、高速公路及良好的通信建设,已建立了人才、货物、金融快速流动的基础,这个基础为城市承担各自功能的分化奠定了基础。“同质化”的城市、几线的竞争完全不符合分化的大趋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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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、“深度城市化”下的中国城市群的定位

在分析了美国城市变化的肌理下,我们可以对中国城市群战略进行定位的探讨,这基于城市经济学和城市社会学的几个基本假定:

(一) 城市群的定位,取决于区域的空间地理资源和人文资源;

(二) 城市群的定位,取决于两个经济主导方向:对外开放和拉动内需;

(三) 城市群的定位,取决于土地集约利用和经济效率原则。

这样,中国的城市群就要摆脱传统意义上东部、中部、西部的划分;就要摆脱传统意义上的“直辖市”、“开放城市”和“计划单列市”的划分,而将区域经济划分为:

沿海发达经济带(三个三角洲),即长三角、珠三角、京津冀;

产业十字星经济带,即中原、湘中、武汉、皖江、成渝;

能源和地缘经济带,即内蒙、西北、西南沿边城市;

资源和次级经济带,即海南、东北。

一个由20~30个核心城市群构成的中国城市化核心地带的崛起,完全符合一个国际大国在疫情之后的城市发展规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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